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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璐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又扯着嗓子使唤林琳递茶过来,索性林黛玉只是一时震惊哀伤过度,略昏厥了一下,不多时就幽幽转醒,茫然地看了看哥哥,眼睛渐渐湿润了。
林璐十分耐心地揪着袖子一角帮她拭泪,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见妹妹哭得差不多了,方才温声劝道:“不值得什么的,他们不把咱们当亲戚,咱们自然也不用顾念亲戚之情,为了这种人伤心流泪,损坏了身体,何苦来哉?”
林黛玉连连摇头,推开他自己用帕子拭泪,凄声道:“哥哥不用说了,我都已经明白了,那起子人算是哪门子的亲戚,心冷手黑,原是没有多少情面的。我只是想到昔年父亲母亲在世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那才是真正的血脉至亲,阖家欢乐,如今不过几年的光景,父母俱都去了,独留了我们兄妹,在这世间无依无靠,便说是亲外家如何如何,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如今更是连脸面也不顾了,倒下手要置我们于死地……”
林璐听她这样说,也没被勾起什么愁肠,反倒咧嘴笑了起来:“妹妹不是为了他们伤心就好了,这些事都不值得往心里去,只要我们心里明白,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货色,有了防备,凭着咱们兄妹,难道还能真叫他们欺负了去?你看,今天哥哥就揍了姓薛的死小子一顿,你要是还不解气,赶明儿我就带着和尚找茬挑刺再揍他一顿去。”
林黛玉知道他诚心逗自己开怀,勉强翘了翘嘴角,嗔道:“哥哥还是这样没个正经,你看今天薛太太和薛姑娘的样子,也很有几分可怜,她们虽然不安好意,到底也没能得手,哥哥小惩大诫一下也就算了,也不值当得为了他多费心思,真要是三天两头地打一顿,倒叫外面不知事的人挑我们的不是呢。”
林黛玉虽然气愤心冷薛家行事,看看薛姨妈和薛宝钗今天哭得泪人一般,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又明白林琳为人,知道薛蟠必然伤得很重,以己度人,要是换了自家哥哥受了这样的伤,她的心也该是刀锥一样的疼痛,倒把心中的不忿怨怒消减了大半。
“哪能呢,妹妹若想叫我教训薛蟠,当然还有更隐蔽的法子,不会向今天这样明着来,只是一点小手段罢了,不至于让他再受这样的苦楚。”林璐亲自给她捧了一杯热茶,笑道,“再者说了,今天也不全是为了你的事情,我也没有这样心狠手毒,不过打算叫他鼻青脸肿吃几记老拳,也就罢了,谁承想他自己找死,惹到了和尚头上,方才下了重手。”
他有句话没说,林琳下的根本不是重手,而是死手,要不是海兰察帮了薛蟠一把,现在梨香园躺着的就是一个死人。
林黛玉放下心来,顺着去看林琳,有心想问薛蟠到底怎样惹他了,想起此前这两人的回避态度,便按了下来,只劝道:“子毓也很不必为了这薛姑娘的哥哥生气呢,他原是撕扯不清的浑人。我听人说他最是糊涂蠢笨不过的,先前在金陵时,便是因为一个侍婢争风吃醋,好似打死了人,惹出了祸事,方才举家上京的,一来为了薛姑娘待选,二来也存了避祸之意。”
她说者无意,林璐却留了心,往前探了探身子,仔细问道:“妹妹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白蔻跟薛姑娘身边的大丫鬟莺儿一块聊天时,听莺儿偶然间提起的。”林黛玉见他神情有着些微的异样,心头微动,压低声音问道,“有什么不妥吗?等这次冲突的风波过去,需不需要我让白蔻再跟莺儿打听一下详情?”
林璐想了想,侧眼满带着询问去看林琳,见后者仍然半死不活冷着脸品茶,呲了呲牙,转回头对着妹妹道:“算了,如今不比往常,我们已经同薛家把脸皮撕破了,万一白蔻打草惊蛇,反倒不美。”
林黛玉点点头,暗暗记在心中,暂且按下不表。
从贾母房中出来,王熙凤先是去了梨香院,帮着薛姨妈等安置好薛蟠,又是命丫鬟送来了上好的伤药,又是劝慰薛家母女,忙活了大半日,夜深了方才回到自己屋里。
是时平儿已经服侍着贾琏睡下了,自己站在门口等着,见王熙凤回来,忙奉上热茶,道:“二奶奶快歇歇脚,自头晌午去老太太跟前服侍,到现在才得闲,奶奶且要多在意自己的身子呢。”
“我倒是想歇,今天出大事了,老太太催着二太太逼着,哪里容着我偷懒摸鱼?”王熙凤把茶盏推开,坐在椅子上枕着靠枕半眯起眼睛,“那个冤家呢?”
“二爷睡下了,姐儿也让奶嬷嬷抱下去了。”平儿轻声问道,“不瞒着奶奶,我听说梨香院薛大爷叫林二爷给打了?”
“消息传得倒快,你也知道了?”王熙凤嘲讽鄙夷地弯弯水润润的红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咱们府上那些碎嘴的老婆子,也该整治整治了。”
“阖府上上下下都传遍了,这么大的事本来也没办法瞒着。”平儿见她满脸疲惫,有些气力不继,急忙道,“我服侍奶奶歇了吧。”
“急什么,这事还没说完呢。”王熙凤叹了一口气,“也对,二老爷都惊动了,差点跟林家兄弟动起手来。”
“明天说也行的,奶奶睡去吧,明天也有满满的事情,什么时候您得了闲,再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王熙凤见她说得认真,一板一眼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关心我,不碍的,我就是让人哭得心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