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碧华灵君一起,抚摸小豹子的肚皮。
云清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一根地竖起来。
但他身上的寒意,远远比不上在碧华灵君附近的草丛里卧着的傥荻。
傥荻身上挂着那只膏药狐,蔫头耷脑地趴在草丛中看热闹,慰藉自己焦躁的心,他看见丹絑仙帝亲密地挨着碧华灵君坐下,一边伸手抚摸着小豹子的肚皮,一边低声唤了碧华灵君一句:“清席。”
乍一听,傥荻不知道这个清席到底是什么,听起来像个名字,但那个小豹子的名字又不叫清席。正在此时,他又听见丹絑仙帝继续道:“清席,一想到从今后只有我这样喊你,我就很欢喜。”
傥荻方才恍然明白,一时间没有按捺住忍不住要竖起的脊背毛,打了个寒颤,几乎震掉了他身上挂的那只膏药小狐,小膏药立刻扭了扭,又紧紧贴在他身上。
再后来,碧华灵君站着,丹絑仙帝就陪他站着,碧华灵君坐着,丹絑仙帝就在一旁坐着,终于,池生去前厅侍奉茶水,看见灵君抬手,替帝座添了杯茶,帝座端起茶杯,双眼深情款款注视灵君片刻,方才将茶水喝下。
完了。如果前阵子灵君和丹絑仙帝还只是偷偷摸摸地勾勾搭搭,那么从今天起已经蓦然变成了光明正大地恩恩爱爱如胶似漆。
云清和池生等小仙童们团团乱转:“万一被发现,灵君被玉帝判做要上诛仙台怎好?”
仙兽们就趴着叹气,葛月等等叹气不语,玄龟从壳中伸出半个头叹息道:“情这个东西,沾上了就跟魔障了似的,解不了。”
傥荻挂着膏药狐道:“那个啥了帝座,罪过肯定不小,但帝座他老人家如此高的仙阶,倘若他真的死心塌地看上了灵君,玉帝说不定也不会怎样。”尾巴拍打一下草皮,“也只是说不定而已。”
小仙童们担不住大事,急得有点带了哭腔:“怎么好怎么好,眼下有哪个能帮灵君和仙帝把什么魔障给解了?”
却没有哪个再接腔。
左思右想,确实没谁能帮忙。东华帝君一向最爱帮人,但是当年宋珧元君和衡文清君有私情时,碧华灵君和东华帝君两个加起来,都帮不上什么忙,这次只剩下东华帝君一个,当然不可能。
东华帝君指望不上,其他的仙者们就更指望不上了。
池生道:“地上的凡夫俗子们有了什么难处都喊着要老天帮忙,而今我们就在天上,又该喊谁帮忙?”
也可能是九重天上浮动的莫名的灵气听见了池生的哀愁,居然真的凭空中冒出了一位帮忙的神仙。
那是再一天后,丹絑又坐在碧华灵君身边,找些话来闲聊,在小仙童们的眼中看来,又是一片恩恩爱爱的景象。
碧华灵君在心中打了个主意,他知道丹絑一向没长性,当下只是一时兴致来了,所以预备认准了一个“拖”字,左拖右拖,拖得丹絑没了兴趣,此事便烟消云散。
丹絑这里,却是对碧华灵君有十分的把握,他老人家打从生下来起,就高高在上,后来贵位仙帝,没几个能在仙阶上压得过他,更没谁能赢得了他,除了看上白孔雀时受了点挫折外,没什么事情不遂过他意的。
对于白孔雀,丹絑觉得,那是当年,而今他已不同往日,懂得把握分寸。比如那天晚上,知道碧华原本叫如意,他本来十分想不厚道地笑两声,硬生生忍住了,只是深情款款地道:“这个名字,确实,咳咳,当时给你起这个名字的凡人不懂好歹,这名字,只当不存在过,清席,我只喊你清席。”当时碧华灵君的神色有点古怪和僵硬。丹絑觉得那是被自己感动了不好意思表露。
而且,碧华灵君的脾气也和白孔雀大不相同,碧华灵君性子随和,偶尔冒出一两句油腔滑调的话让丹絑大生知己之感,惺惺相惜。碧华灵君相貌俊朗,本不是丹絑的爱好,丹絑一向爱清秀文弱的,但最近几天丹絑再看碧华灵君已经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他认为这是因为爱。
相貌般配,脾性相投,碧华灵君一园子水灵灵的小仙兽们丹絑也很喜欢,因此爱好也相同,丹絑如此分析,感觉自己和碧华灵君简直是满天界最合适的一对。
于是,就在这样一个丹絑真情切意,碧华敷衍拖拉,各自为了各自美好的希望努力之时,和风熙熙中,丹絑一笑,碧华也陪着一笑,丹絑抬手替碧华斟上一杯茶水,碧华灵君举起茶盅,小仙童来报:“帝座,灵君,凌章宫的华光天君来了,说来拜见帝座。”
碧华灵君急忙起身道:“快请。”
华光天君执掌凌章宫,一向不大露面,碧华灵君在天庭无数年,见他也只寥寥几次,天庭中的众仙时常过来向丹絑问安,但华光天君确实没来过,也是他今天过来,碧华灵君才想起似乎还有他没来。
丹絑道:“唔,又是哪位小仙么,让他到这里来罢。”小仙童领命而去,等到引着的那个身影出现在中庭时,丹絑随意看去,神色却凝住了。
碧华灵君正要起身迎向华光天君,却只见他在不远处停下,丹絑满脸惊诧,慢慢起身,他二位视线相交,四周的气息蓦地有了一种暗潮汹涌的纠结。
华光天君银白仙袍的衣袂在和风中微微拂动,清雅文秀的面容似乎平和淡然,又似乎掩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碧华灵君了然大悟,华光天君的原身,好像正是一只白孔雀。
凡间有句话说的好,千万别在背后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