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离瞳走后,他就只穿白衣,那人说过,他穿青色好看,那么他就只穿给那人看,外人没有资格。
自那人离开帝城已经三日了,他日日站在雅香小筑的院子里等着那人的纸鹤穿过长长的道路,穿破皇宫的禁制飞到他的手里。他静静的看着上边的字,仿佛也跟他们一起去了江州一样。
三日,他发现了皇宫的禁制压制了他所修炼的死气,除了十岁那年从他体内出现的若邪,他无所依靠,等于被变相囚禁。
“十五日,达江州,江州城开,官员予吾下马威,未有出城迎接。”
“十六日,吾请众官员入藩王府喝茶、留宿。”
“十七日,父冷花庭上门,母留之。”
“十八日,吾未放众官员归家,时时以猛兽骇之。”
“十九日,众官员允诺从吾。望汝安之。”
……
“廿十二日,吾收江州,兵过十万。”
……
“三十四日,父辱母于卧房,除之。”
“母亲,别怕。”龙离瞳抱着花梨木,冷冷的看着一边冷花庭的尸体,安慰道。
“我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说什么阴阳采补之术,他为了修道……他……竟然……”花梨木哭得双肩抽搐,身体也一阵阵哆嗦着。
除了冷向木死之时,他从未见过这个坚强的女人这般哭过。
他没有告诉花梨木,府内已经有好几个丫鬟被采补成死尸了,红颜枯骨转瞬即逝。
他恨,他恨自己明明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纵是神仙又何用,不得以仙术干涉人间事。
“漂亮哥哥,对不起,都怨怀雪,都是因为怀雪想跟漂亮哥哥玩,漂亮哥哥才不快活的。”
“不怨怀雪,这是命,怨不得谁。”无恋抹去眼前的小女孩眼角的泪珠。
“命是什么?”宫怀雪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命啊,命是上天所定,凡世之人皆不可逆之事。”
“嗯?不可逆之事?”宫怀雪满脸不解。
“你还小,总会明白的。”
她小时候一直不明白漂亮哥哥口中的命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天天盼着长大,可是等她终于长大,等她明白的时候已经在和亲的花轿里了,一切都太迟了。
太子东宫除了太子宫缇,还住了两位侧妃。一是云妃,御史大夫上官清明之女上官云,生在书香门第,端得端庄大方,善解人意。一是艳妃,战将军赵温狄之女赵明艳,兵法谋略不输男子,连当今炎帝都曾赞过:此女若是男子当有大将之风。可惜赵明艳生得女子自进宫以来也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侧殿慵懒的逗着南国送来的碧眼虎猫。
“今日天气大好,妹妹怎么不出去走走,闷在殿里对身体多不好。”云妃挺着个大肚子手搭在一个绿衣宫女的手腕处进来。
“姐姐怎么有空过来?”艳妃躺在雕花榻上,身上穿着个毛领的缎子外袍,手里摸着碧眼虎猫,旁边还燃了两个火盆,懒懒的客气道。她好像很畏寒,不管什么时候总是穿着比旁人厚上许多的衣服,好像连话都被冻得懒得说的样子。
“唉”,云妃长叹一声,摸着微大的肚子,“珏儿他坐不住,总是踢我,我这个做母妃的只好带他出来走走了。”这是太子宫缇的第一个孩子,炎帝甚喜,孩子尚未出生就赐名弄珏了。
“哦,那恭喜姐姐了。”艳妃有气无力的答道,手上戴着长长的镶花护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怀里的猫。
云妃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得牙根发痛,碍于她端庄大方的名声也不好发作,只得转头说了别的:“听闻殿下收了个男子在宫里,就住在后院的雅香小筑,妹妹跟姐姐一起瞧瞧去如何?”
“好啊。”艳妃瞅了她一眼,懒懒答道,起身抱着闭眼虎猫往门口走去。
“妹妹等等姐姐。吉祥,快扶着点本宫。”云妃跟在艳妃后边,扶着之前跟过来的绿衣宫女走着。
雅香小筑,无恋正站在一棵小树苗旁发呆。这是一棵桃树苗,在他进宫的第一天种下的,如今已经及腰了。他记得那人很喜欢桃树,还记得那日那人讨好般的问他:刚,发现那里桃花开得正盛,而且还没有人住,我们去那里住好不好?还记得那人常常揽着他站在桃花树下,一站就是一日。
等云妃艳妃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一个男子着一件素白衣衫站在一棵树苗旁边,一头银发未束自然的散在身后,白璧无瑕,冰肌莹彻,如雪的双唇,微闭的双瞳,脸颊还有泪珠滑落的痕迹,似乎在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忧伤环绕,隔绝了世人。
无恋回过头,瞥了一眼不请自来的两个女子,冷冷的哼了一声,走到一边石凳下坐下,也不说话。
艳妃打了个哈欠,顺势在另一个石凳坐下,逗着怀里的碧眼虎猫。
云妃绞着手里的帕子,像一边的吉祥使了个眼色,吉祥会意,率先站出来:“这是哪里的贱民,见了娘娘连个礼都不行?”
“你们?到底谁才是主子?”无恋也不抬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雕花镂空的玉球把玩着。
“自然我们云妃娘娘是主子了。”吉祥得意洋洋的说着,仿佛她自己就是云妃娘娘。
听罢,艳妃嘴角勾起,勾出一丝冷笑。
云妃则是看着那个玉球一双美目猛然瞪大,她记得那个玉球,是从西碧来的,据说是寒潭温玉所制,玉球里面雕了七七四十九层镂花。温玉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