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叫你忘了他。”
“现在我在世界上什么亲人都没有了,你是我最亲的人。如果你都要离开我,那我真的没人要啦。”我笑笑,把大包裹往背上一甩,砸得自己嗷嗷叫。
重莲低垂着头,睫毛显得特别长,脸颊显得特别小:
“对不起。”
“怎么,怎么又道歉了?我不会生你的气啦!”
“凰儿。”他抬头看着我,眼中有淡淡的水光,“为了得到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他的身后,落叶一片片被风撕裂,化作齑粉,满天飞扬。
听到这样的话,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从这个压抑狂重莲口中。
但我尽量表现得嘻嘻哈哈,还拍拍他的肩:
“好,以后咱们夫妻俩相依为命啊。”
“官人,今晚陪奴家一宿可好?”
我大惊之余,已经开始怀疑这重莲是不是真的。虽然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会闷闷的,但最近越来越开朗,简直不正常。我摸摸他的额头,嘶地抽了一声,又去扯他的脸皮:
“你易容的?”
“为什么?”
“你不像我媳妇啊,我媳妇不开玩笑的。”
“这个说话腔调,你说我跟谁学的?”
我一愣,清清喉咙,尴尬地溜了。
当初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得多纯情啊。苍天有眼,我不是真的想要把这仙子一般的小莲给带成半痞子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但刚走没多久,我突然想起,起码要先回去和蛋蛋道别,便给重莲说了一声。
我和重莲走到村东门口,他说在门口等我。
我刚进村,就看到西门口上空一团亮光炸开。
这是……
信号弹?
当下明白,这附近有问题。
我连忙跑向当铺,却看到一个人影刚倒在地上。村内迷雾重重,又是夕阳时分,直到跑到那人面前,我才发现,是蛋蛋。
他的喉管已经被割开,伤口不宽不长,血也刚才流出。
武器是匕首或短剑。
再抬眼,这个时段常人都回家吃饭了。周围没有人影。
“蛋蛋,蛋蛋,你现在还能说话么?谁出手的?”
“疑,疑……二,二,二……”蛋蛋道。
“什么?你慢慢说,不要急。”
“凰儿,救命要紧。先给他通气。”
不知何时重莲跟上来了。大概也看到了那个信号弹。他从旁边找了一个小麦穗管子,蹲下来,抽出一把小刀,割开蛋蛋的喉管。
我惊道:“你做什么?”
“相信我。”重莲把麦穗管子插入他的喉咙,往里面吹了一口气。
血染红了麦穗,沿着伤口留下。蛋蛋的血管在空气中跳动,我几乎无法看下去。
麦穗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
他竟然通过麦穗在呼吸。
重莲道:“给他止血。”
我连忙点他穴道。他的血立刻停止流动。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我急了,“蛋老弟,你不要死,你要死了我绝对不放过你!”
“凰儿,不要慌,还有救。现在我去找个大夫,你等着。”
“不不,我不懂救人,我去找!”
我连忙站起来,手却被人抓住。
我回头一看,蛋蛋那张脸已经变成青色。
“不好。”重莲愕然,“他中了毒。”
蛋蛋慢慢抬起了手。他的喉管被塞住,嘴巴无法说话。只是在费尽最后力气抬手。
但他失败了。
手尚未挪动一寸,便落在了地上。
蛋老弟死了。
我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重莲强行带离乱葬村。
看来,重莲失去武功的消息已是众所周知。乱葬村已经不安全。
马车刚才离开乱葬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开始重莲从竹林小屋中出来,我追他上去的时候,那门拉不开。
我在乱葬村长大,很小就和林轩凤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绝不会记错一件事——人在房里面的时候,是该拉门出去。
我不管重莲的反对,强行跳下马车,赶回凤凰竹林。
但还没有到竹林,我就赶回来。
老远的,我就看到冲天的火光。灼灼染红了半边天空。
竹林被烧毁,所有证据都没有了。
而且,敌人已在附近。
二九
我们走出村西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雾气如苍虯,广袤迷蒙。这一片黑灯瞎火中,浓雾反射着几家小馆的条幅。到这个时候,四周都是山壁,阴风来回刮,寒浸浸的,直渗入骨子里去。
小的时候经常逃出来玩,但从未发现村口如此阴森。
马车跑了很长一段,方才看到人烟。
路边站了两个男人,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个子男人,一个偏高微壮的年轻男子。他们俩都捂着双手直吹气,一个人的手皱巴巴,一个手白生生。
“这些个贵人,来买点乱葬村的特产吧?”高个子老远就在喊道。
车马停下。我伸出脑袋:
“小哥,刚你有没有人看到这里有人经过?”
“没有。”小个子道。
“有。”高个子道。
“哎呀,我没有看到。”
“公子,我有看到。不过那人身法太快,闪了一下就看不清了。”
“朝哪个方向去了?”
“村里。”
“村里?”
“没错。那人是从这个方向过去的。”他指指西边。
“我说老弟,你怎么什么事都爱跟我较劲儿呢?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