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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2004年】
远处的鸣笛一下子刺透耳膜,在胸腔幽闭的空间内无限回荡着,在他淡漠的语气中,萧萧瑟瑟抖出冰凉的无奈,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悲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觉得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就着门齐宇心里的碎片二度敲凿,他应该不想再回忆这些事,我又怎么忍心让他沉沦漂浮在过往的悲伤中。
突然感觉门齐宇很可怜,表面上乐哉悠哉,一副不谙世事,可爱腼腆的样子,血液里却经回流淌着这么多故事,只是有时强装的坚强掩饰不了现实的利刃在他年轻脆薄的心境上留下的划痕,单纯如他,可爱如他,为何非要遭受这般坎坷,他本来可以在这段肆无忌惮的青葱岁月里留下更多的笑声和轻快地回忆,而不是被推搡着晃晃悠悠地去体味生活的残酷。
“她是我妈结义金兰的女儿。
1976年我父母上山下乡,到农村插队,一直等到80年中央的一纸文件,他们才回到城里。
后来我妈告诉我,临走时她们约定,如果将来有了孩子,一男一女就给他们配婚。就在那年,我妈义结金兰的姐妹遭人玷污,十月怀胎生下了匡兰心。”
“遭人玷污?!那怎么不报警?还生下了孩子?”我不解。
“那人是个村官,在那个年代就是土皇帝,谁拿他都没辄,匡兰心母亲不敢声张,又没钱打胎,只好躲起来生下了匡兰心。”
“你的父母就这么同意你们俩的婚事?这跟封建社会的包办有什么区别,指腹为婚说得很浪漫很好听,但是这违背了本人意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而且……”
我伸平手臂做出上下阶的手势。就算在当时特定的环境下口头约定可以有白纸黑字等同的效应,但在思想改革开放的今天,更正这一谬误应是理所当然,门齐宇的父母仍然坚守这一约定,我不知道应该赞扬他们忠贞守诺,还是顽固不化。
把门齐宇和匡兰心搁在一块,稍微有点审美观的人都能分辨出来他们不合适。
门齐宇个子不高,脸庞略显丰润,但长得确实很好看,浓粗的眉毛,习惯性的半眯的眼睛,上嘴唇薄而灵动,笑起来歪向一边,五官协调而端正,看起来很舒服。
也不只是俊朗可爱的外表,还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眼便能摄人心魄的淡雅气质。我记得当初在火车站见得他第一眼就感觉,只是单单看着他心情都会很舒畅。但是那个叫兰心的女孩,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后来兰心的妈妈消失了,村长把兰心交给我妈。这都快十年了。”门齐宇摆出十根手指头,“我们从小屁孩玩到现在,突然她就成了我女朋友。”门齐宇委屈的望着我,“我也不能接受。”
“那兰心愿意么?”
“她完全接受长辈的安排。她是个很传统也很单纯的女孩子,除了脾气很倔,人其实挺好的。”
“所以你也接受了?”
“还能怎样!我爸年纪大了,他这么做我能理解。”
“那你妈呢?”
我看见门齐宇脸一下子沉了下去。过了一会,他抬起下巴冲着南方天空中仅有的星星轻声吐出句“在那里”
黑暗中他的眼泪刺得我心疼。
☆、第二十七章
【2011年】
客厅内,文刚城和靳阳母亲面对面坐着。
“这么说,你这算同意了。”
“靳阳从来没有主动跟我提过什么要求,这一次我看得出来,他当真了。”靳阳母亲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跟文刚城说,“我们娘俩过去一直守着清贫,不太愿意招惹是非,只求生活平静安稳,老杨的事情,只能怪我遇人不淑,我不想靳阳再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下去,我必须给他一个更好地未来。”
“咱们先不说老杨,单就你送靳阳出国留学的事情,你们征求过他本人的意见么?靳阳不小了,有他自己的主见和思考,怎么做事他也应该有了自己的标准和原则,你们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很容易让他产生抵触情绪。后果谁也说不清。
老杨的事情就通过司法解决,你不用操心。”
靳阳母亲摇摇头:“老杨就是想要钱,别太为难他了。”
又说:“不管他愿不愿意,我们都是为他好。靳阳还很年轻,就是因为我,他总是在家呆着照顾我,我不能耽误他。他这个年纪,不让他闯荡以后我怎么对得起他。”
文刚城沉默了,刚才带着质问的口气问靳阳母亲,也带着些许私心,他想和这个刚认的干儿子好好培养感情,这一走,不知道再见是什么时候,可是听见靳阳母亲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光想着自己,根本没替靳阳考虑,这么一来,文刚城也定下了心思。
“你放心吧,待会我跟靳阳谈谈,你们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那姓杨的你也别操心,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来这里捣乱。”
下午靳阳跟着文刚城去见婧苫,开始靳阳以为自己干爹的老婆一定是那种闭月羞花、知书达礼又不失成人风韵的完人,但当靳阳看到坐在轮椅上,神情有些恍惚,精神萎靡的婧苫时顿感反差很大,她自始至终手里始终拽着一方白手帕,每次气结时便在上面喷上些液体喷雾剂捂在鼻口。
靳阳走过去蹲在轮椅旁,握住婧苫的手,手背上干瘦的脉络感受不到一丝力量。
生活永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瑰丽完美,触肤真切的画面让自己感觉离生活的真谛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