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发生的情况贺崇再清楚不过,方以撒的指纹和dna信息都已经被删除,那家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场面可能会有些混乱,但是不失为一个机会。
周媛对贺崇发来的信息有些摸不着头脑,贺崇怎么会突然要给别人找孩子,还找得这么着急。
过了一会儿,贺崇又说:“明天下午你联系一下那家的子女,愿不愿意用商业基因库,如果愿意,拿去商业基因库匹配,那边信息收集得更全面,找起来更容易。”
周媛说:“好的,我会尽快把结果向您汇报。”
贺崇说:“十天内给我答复,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要把情况汇报给我。”
所有人都不清楚贺崇在想什么,直到方以撒发现自己的信息录入错误,直到收到那个男人的孩子在多年前已经夭亡的消息。
贺崇私下去和那个男人的儿子见了一面,一个礼拜后,在方以撒重新录入了自己的基因信息后,传来了他的dna匹配的消息。
那时候方以撒正打算去食堂吃午饭,接到这个消息后,他当即扔下了饭卡,向老师请了假,贺崇比方以撒提前收到了消息,车就停在门外,他也顾不上避嫌了,坐上车直奔户籍中心。
一路上,他坐立难安,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
“会出错吗?亲子鉴定会出错吗?万一不是岂不是误会闹大了?”
贺崇问他:“你觉得他不是你的父亲?”
方以撒猛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能承受,但是我怕他受不了。”
贺崇说:“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方以撒有些苦恼;“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是直觉,还是那次见面并没有幻想中的父慈子孝的画面?
方以撒撑着头想了会儿,贺崇搂过他:“以前总是说要找父亲,现在找到了,怎么反而不敢认了?”
方以撒说:“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预想中迫不及待的心情并没有来临,车停在了户籍中心前的停车场,方以撒一下车,就看到不远处几个人围着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比上次的情况好了些,只是腰背越发佝偻了。
这个男人才四十多岁,却已经苍老得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方以撒百感交集。
贺崇也下了车,看到方以撒站在原地不敢上去,说:“没有人能保证亲子鉴定百分之百没有错误,如果你担心,我可以让你们再做一次。”
“不,他就是我的爸爸。”
也许是男人花白的头发,也许是当初那句声嘶力竭的“他就是我的儿子”,刚才的疑问和喜悦在此刻通通烟消云散,这么多年来的辛酸苦辣通通涌上心头。
他们找了彼此那么多年啊。
方以撒慢慢的走过去,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半跪了下来。
“爸,我是小宝。”
男人摸着他的头,浑浊的泪水滑了下来。
这是属于方以撒和他父亲相聚的时候,贺崇手c-h-a在口袋里,翩然转身,他是一个俊朗稳重的男人,即使心里有滔天巨浪,动作依然潇洒。
没人知道,他右手的拳头,已经被捏出了血痕。
贺崇回到车上,拆了一包寿百年,抽出一支叼进嘴里。
“借个火。”
方以撒不爱烟味,贺崇已经戒了一段时间的烟,就连打火机也都一并扔掉了,司机掏出打火机,替贺崇点燃了烟。贺崇靠在椅背上,一边抽烟一边观察着不远处的动静。
一包寿百年去了大半,贺崇的电话响了。
他叼着烟接了:“以撒?”
方以撒说:“我爸让我晚上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贺崇说:“你去吃吧,明天还要上课,吃完我来接你。”
方以撒问:“你真的不去?”
贺崇吐了个烟圈:“以撒,我不方便去。”
“哦……”
方以撒也知道叫上贺崇似乎不太方便,可是让他一个人去,总觉得又有些不自在。
“我明天还要考试,争取早一点吃完。”
贺崇说:“慢慢来,不急。”
贺崇的语气淡淡的,一丁点感情也听不出来,方以撒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贺崇?”
“我在。”
“你是不是……不舒服?”
贺崇把烟摁灭在烟盒上。
“没有,你去吃吧,吃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先回一趟公司。”
“嗯。”
方以撒刚认的父亲叫高文德,和妻子育有三个孩子,大儿子高成毅,二女儿高成兰,还有一个小儿子,在一岁多的时候走失了。在小儿子走失后,精神便有些失常了,他的妻子开了一家面馆,高文德状况好的时候就在店里帮忙,状况不好的时候,便把他关在家里,几年前妻子因为c.ao劳去世,他的一对儿女便轮流地把他接到家里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