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笋叶也不知道自己在压抑着的感觉到底是厌恶或是烦躁,但那绝不是能让人稍微感到哪怕只有一点愉悦感的情绪。他伸出手去,对方干燥的手掌传过来些许温暖,关笋叶抬头,看到关苜眼角眉梢都浸着笑意,然而关笋叶却难以控制地从心里生出了反感与抗拒的念头,他匆匆收回了手,这一天都没怎么和关苜再说话。
只不过从身旁偶尔投过来的视线太强烈,让关笋叶完全没有办法无视身边的人。
关笋叶不明白为什么关苜在这么紧张的学习状态下还能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偷看,不,光明正大地望着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关苜的视线能沉重凝滞到如有实质而且充满令人不悦的粘稠感,关笋叶甚至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几次要如何按着关苜的脸打到他起不来了。
然而最终也只能是把这些沸腾的厌恶感压回心底,毕竟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关笋叶也纳闷地想了想是不是自己为人太苛刻了。
这之后几天关苜的行为都还在关笋叶的接受范围内,或者说,即使接受不了也只能暗自压抑。
不过不知为何,自从那天晚上长久以来模糊的梦忽然揭开面纱变得清晰无比,关笋叶直到现在都没再做过那个梦了。然而夜晚的轻松带来的并不是舒适,关笋叶惊异地发现梦的消失居然影响到了他白天的状态,情绪里带上了隐隐的焦躁,说起话来火药味儿也浓了些。
或许再做一次那个梦自己就能回归常态?虽然听起来十分荒谬,但关笋叶只想到了这一个可能。
这么想着,关笋叶还真的在当天晚上又做了一个……类似的梦。
这次浅色头发的男子的双手倒是没在黑色头发男子的脖颈上了,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前端已经刺入了黑发男子的胸口。
黑发男子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痛感,他口中涌出血来,嘴角却还是上扬,带着愉悦的微笑。与之相反,浅发男子眉头紧皱,像是十分厌恶眼前的人。
浅发男子不留任何情面,眼角带着些兴奋的赤红,手中的匕首又往深处送了几分。
黑发男子全然不在乎胸口上绽放的大朵血花,甚至还主动把胸口朝前送了几分,血液涌出的量越来越多,他的笑容也越发肆意。
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十分微小近乎不存在之后,黑发男子抬手按住浅发男子的脖颈,将自己沾染着鲜血的双唇狠狠盖在对方因为不悦而抿紧的唇上,接下来的动作便是用他满是血腥味的舌生硬地顶开对方的唇齿,与对方的舌纠缠在一起,在这个凶猛的吻进行的同时,黑发男子口中涌出的温热鲜血也毫无余地地侵占了浅发男子的口腔。
黑发男子口中流出的鲜血不只占据了同他接吻的人的口腔,其余的鲜血滴滴答答混着口涎顺着两人的下颌留下,这回浅发男子的胸口也和黑发男子一样一片狼藉了。
浅发男子皱着眉垂着眼帘一脸不愿被动地承受着黑发男子的亲吻,手里的匕首倒是一点也没松劲儿,忽然他蓦地睁大双眼,露出了个猝不及防吃痛的表情来。
黑发男子恋恋不舍地松开浅发男子已经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的下唇,表情迷恋地在那伤口上反复舔舐,用舌尖把自己的鲜血不断涂抹在那伤口上。
浅发男子毫不犹豫把匕首一下子捅到最深,黑发男子身子都在颤抖,却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笑声来,他贴在浅发男子耳边低声道:“加油杀了我吧,不然的话,我一定会一点一点、从头到脚,把你吃到一丁点尸骨都不剩的。”
☆、二
关笋叶还没听到闹铃的响声便自梦中惊醒,说是惊醒也不太对,梦里没什么惊悚场景,更像是一场梦做完被直接从睡眠中抛出来的感觉。他眼还没睁就直接从床上翻起来了,醒来的时候呼吸还有点乱,仿佛口中还带着梦中那可怕的血腥气息。
他尽量冷静下来,坐在床上,还是忍不住低声自语道:“两个都是变态吧。”
于是关笋叶又是早早到了学校,而他的同桌居然又比他到得还要早。
关笋叶不想理他,不过出于礼貌还是打了声招呼,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关苜不要再和自己说什么了。
关苜睁大不同颜色的眼睛满脸笑意也同关笋叶打了招呼——那颗能令关笋叶想到自己的梦的浅色义眼仿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之后他便让关笋叶内心崩溃地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笋叶,我昨天又做了一个梦呢!”
这个话题关笋叶还有点兴趣,他觉得第一次关苜的梦与他的梦重合还勉强可能是巧合,但如果这次关苜的梦还是与他的梦有关的话,就不太对劲了。
关苜神情恍惚,眼角弯起,唇边是有点暧昧的笑容,浅色的义眼依稀闪闪发亮,他凑得离关笋叶近了一点——关笋叶强忍着没后退——压低了音量用模糊不清的语气说道:“我做了个春梦啊。”
关笋叶皱了皱眉,既然知道了不是自己做的那种奇怪的梦,他便不想再听下去,何况关苜的语气和说的话都令关笋叶心中十分反感,他略有些生硬地回道:“我并不是很想同你分享这种梦的内容。”
关苜有些遗憾,却还是没再说下去,他语气略带惋惜道:“哎?不想听么……梦里的那个人可是很棒呢。”
关笋叶是真的有点怒意了,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