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完全是哄小孩儿的语气。本该高深莫测的脸上,也因着说话间的柔情蜜意,多了几分本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柔和。
“没意思。”
好几次搭话,又去示好。这位始作俑者可算是开了金口。
他把手搭在额头,兴致恹恹地仰头靠车垫坐着,索性闭了眼,两颊因着车内温度的缘由泛了层绯色。
这是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无比漂亮的人。
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男人侧过身,一手搭上吧台,动作轻柔地把身子往余扬身边倾了倾。眼神宠溺柔情蜜意的仔细瞧着,生怕惊扰了对方。
等瞧够了,才缓缓开口道,“让我亲亲就有意思了。”
余扬轻微动了动,睫羽轻颤,眼皮和困意周旋了几下,无果,就彻底闭上了。
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n_ai香味儿。嘴一开一合,没有声音。
滚。
……让他滚。
对他,严毅是真的无可奈何。所以,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笑笑。
近来,余扬这性子是越发的y-in晴不定了,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把他从床上拽下来说想坐摩天轮的是他,现在觉得没意思要回去的也是他。
严毅神情慵懒,静静盯着余扬。
便越发觉得这小家伙每一处都完美无瑕的让人无可挑剔。仿佛雕刻师花了毕生时间去钻研去测量,才j-i,ng雕细琢出来的一件成功的艺术品。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能瞧出另一份艳丽来。
……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被珍藏起来。
感受到旁边渐渐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竟睡了?
严毅忍俊不禁:“小没良心的。”
严毅把视线转向车窗外,外面,雾气、寒冷。今天可真不是个好天。就像那天一样。
那天,严毅第一次见余扬——
是十一年前,余扬八岁的时候。在伯明翰的一条街道上。严毅作为旁观者,目睹了一场孩子间的群架。
“把它交出来!……交出来!……对!交出来!……”
余扬被一群本地小孩儿追上围着打。
打人的各个身强力壮、营养过剩,挨打的瘦瘦小小、像只流浪猫。
打人的下手没个轻重,单只看着就疼。
可余扬竟一声不吭,把头埋在双腿间默默承受着这些落下来的拳头。
……不会说英文?出个声也好啊。
带头起哄打人的是个小白胖子,他觉得挨打的闷不做声,嫌不过瘾,非得去听个响儿。随手捡了地上的砖,手起砖落。准头不错,正好拍人头上了。
得,立马见红了。
可,还是个哑巴。
血从额头顺着流下来。他的血跟他的人一样闷不做声地滴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无声,却蔓延。蔓延成一朵鲜艳的小花儿来。
扫兴!扫兴!!实在扫兴!!!
打人的不傻,知道见红了,这事儿就大了。得,一点儿也不好玩儿。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小胖子临走时气不过朝余扬啐了一口,“你跟那只狗一样,都是没人要的小杂种!”
这啐就啐出事了。
没成想,原本被别人打还一动不动的小窝囊废、只知道默默受着的小杂种,竟猛地扑出,果断狠厉地刺出一刀。
……竟还拿着刀子?
小胖子立马捂着胳膊疼得哭爹叫娘,在地上打滚儿。所谓狡兔死走狗烹,刚刚还助纣为虐的一群,立马闪出一丈远,准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们看小杂种的眼光都变了。这回不是看小杂种的了,而是看小怪物的了。
这两种眼光……在挨打的看来本质上没什么差别。
小杂种踩在小胖子的伤口上,把下巴抬的老高,从还在浸血的嘴角扯出缕笑。
他指着自己怀中那只和他一样伤痕累累的小n_ai狗,用流利的英文对着周围的一群小孩儿道,“记住,它有人要,它是我的!”
……可好,是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的。
血顺着他的额头,在脸上蜿蜒出一条赤色小蛇。遮了眼,他便眯起一只眼睛,睨着脚下哭哭啼啼的胖小孩儿。
虽然他这样子惨不忍睹了点儿,不过看起来倒是震慑力十足。他问:“你刚刚说我没人要?”
小胖子疯狂摇头。
他问:“你说,你没了之后,是不是意味着你爸妈就没人要了?”
小胖子依旧疯狂摇头。
他又说,“那么,我能把你爸妈也变成没人要的。”
小胖子还是疯狂摇头。
竟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