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主院这边,一阵沉寂之后,地底下某一处忽然传来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土地崩裂,半个屋子都被掀了开来,一道黑色人影狼狈万分地从中钻了出来。
这声动静太响,方圆数里的人都听到了动静,之前守在主院的屈燕猛地停住追击的脚步,回过身,只见主院那边漫天飞扬的土石灰尘,心神俱裂,当即往回赶去。
而就在主院之中,顾淮生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心知不好,连方向都没来得及辨别就要运功逃离这里,怎知他刚刚飞身跳起,一柄闪着寒光的剑便兜头劈脸迎面而下。这一下绝不是普通习武之人能劈出的,若是挨到了,怕是性命难保!
他心中一紧,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身体早已快于大脑先一步动了,只见他腰身一拧,在空中一个侧翻避开了这一剑,岂料剑的主人似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改劈为挥,平平地砍来,这一剑看似没有什么花招,朴实无华,然而却将顾淮生所有的退路都封住了,剑芒内敛,隐而不发,若是中了这一剑,怕是整个人都会被砍成两段!
生死之际,顾淮生骤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潜力,身子因为方才那一个侧翻滚还没停稳,却已经将腰往后一折,腰身极其柔韧地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将将避过了这一剑。
莫如师没料到这名蒙面人居然能连避自己两剑,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下一剑也就没能及时跟上,顾淮生抓住这一空档,因怕给神医谷惹来祸患而不敢再用逍遥丸,只能将剩下的内力大部分都汇集与手中唐刀之上,朝莫如师猛地刺去,莫如师回过神,不敢硬接他这破釜沉舟的一下,便侧身避开,顾淮生趁机一个拔身,轻飘飘地落在身后树梢上,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
屈燕来晚一步,落在地上,看着遍地狼藉,双眼通红地抓着莫如师问道:“人呢?”
这主院本是屈燕守着的,他却擅离职守。莫如师冷冷地看了屈燕一眼,心知此刻不是问罪的时候,只简言道:“往北边跑了。”
屈燕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此刻只想着能戴罪立功,心中焦急,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追!”
莫如师也提气跳上屋顶,伸手抹了下一旁树梢上留下的点点血迹,便也紧追着而去。
顾淮生十分吃力地榨干着体内的内力,足下不停,像鬼魅一般穿梭在黑暗里。他在地下密室时不小心触发了两个傀儡人的机关,与他们缠斗时便耗了不少内力,之后更是触发了更多的机关,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后来不得不用身上带着的飞雷丸炸开地面,这才逃了出来。
莫如师是全承恩手下最得力的护卫,剑术高强,天下之人莫能出其左右,方才自己为了从莫如师手下逃出来,那一刀几乎将内力都用上了,如今只剩下一点内力,全都花在了轻功上,如今已觉不足。
顾淮生却一点都没有节省的心思,月光下的眼神冷峻幽深,一点都没有身陷危险的焦急之相。他一直跑到一处亭子旁,忽然闪身隐入旁边y-in影处,而几乎是在他动作的同一时间,一道身形与他相仿的黑影从他藏身之处跳了出来,那道黑影毫不犹豫地割伤自己手臂,带着血迹顺着顾淮生逃跑的方向而去。
顾淮生屏气躲在暗处,等莫如师和屈燕二人都追了过去,这才扭身往反方向跑去。
他一路跑回自己院子,薛梓奴已经回来过来,屋里灯光大亮,门却大敞,听不到人声,显然人并不在院子中。顾淮生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一松下来,就再也提不上了,他踉跄着落在自己门外,腿上一软,几乎要跌倒在地,亏得及时扶住了门框。
进了屋子后,顾淮生不敢点灯,飞快地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卷成一团塞到一个提前挖好的暗格里,然后取出金疮药粉动作粗暴地洒在身上,他身上的皮r_ou_在方才那次爆炸中被炸得皮开r_ou_绽,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只等那些伤口止了血,就立刻取出一套和今晚自己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换上。
之后他又从暗格中取出一个一寸见方木盒,小心地打开,只见里面浅浅地盛着一层液体,在月下发着莹润的光,带着淡淡的药香。液体里还浸着一层薄薄的东西。
他先是用毛笔沾了一点液体,小心刷在自己脸颊边缘,不一会儿那边的皮就起了皱子,看起来分外恐怖,他捏住翘起来的皮,不一会儿竟缓缓地在脸上剥下一层皮来。
月光透过窗户上的薄纸洒在他从未显露在外的这张脸上。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五官仿佛是最出色的匠人j-i,ng心雕琢而成,俊朗得恰到好处,多用力一分就嫌硬朗,少用力一分又太过柔和,方才的打斗给这张脸上添了不少伤痕,却并不显得突兀,再加上冷峻的目光和绷直的唇角,更使之多了几分冷厉来。
只是很快的,顾淮生就将浸在液体里的另一张皮子取了出来,也不管还在流血的伤痕,动作娴熟地贴在了自己脸上,这张脸,他不用镜子都知道该怎么弄。等结束后,又是那个有点清俊平凡无奇的世子门客了。
脸上等将屋内收拾好,他这才点亮蜡烛,拉开门走了出去。巧的是,院外正好传来薛梓奴有些焦急的脚步声,他调整好表情,迎着脚步声走了过去。
“顾大哥!”
薛梓奴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顾淮生,立刻跑了过去,“顾大哥,你去哪儿了!你不知道今夜有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