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r (60) 镜
闷油瓶找了纱布帮我包扎伤口,我看着纱布一圈一圈缠在手掌上,愣愣地出神。闷油瓶打完结,看我呆得一动也不动,他伸手过来,用拇指在我眉心里轻轻按摩。
我回过神,看他正襟危坐盯着我,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刚才的情况。然而闷油瓶接下来讲的话让我觉得非常恐怖。
他说:“吴邪,你睡梦里见到了什么?”
我啊了一声,闷油瓶怎么会知道?
他没有马上说话,似乎是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跟我说,刚才在他睡梦里,我出去了一趟。他担心我出事,就跟着我。我走得非常快,他只能远远跟着。闷油瓶眼看着我从黄河拐道入了水,就不见了。他跟着跳下水,先开始什么都看不见,后来一直往下潜去,底下就能看见了。他看到我好像溺亡了一样浮在水底,他游过来想拉我,但是就跟隔了一道玻璃墙,怎么也碰不到我。
闷油瓶说到这里闭了闭眼睛,大概是他见到的情景非常恐怖,导致他有点失控。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睛,刚才那一晃而过的情绪失控就不见了。
“吴邪,我可以肯定这次丹朗带我们过来没那么简单,他们有什么目的。丹朗队里,有人会结‘镜’。”
我听得一头云雾缭绕,问他,镜,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比了个收妖的动作,照妖镜?
闷油瓶抓住我乱挥的手,轻轻笑了,低头在我手心里吻了一下,语气没那么沉重了:“吴邪,你真的——和你在一起,真好。”
我用手掏了掏耳朵。闷油瓶这大概是第一次直接用语言表达他的情绪吧!妈呀这简直比他第一次吻我还来得震撼!我还没震惊完,他又说了一句话,让我彻底石化。他说:“其实,我很喜欢听别人叫你天真。”
我突然一阵头痛,眼前全暗。我好像站在一座旧城址前,城池四面八方坍塌下来,滚尘如浪潮没顶湮灭了我。无限无垠时空在我周边急速旋转,那句话就如钉镐一字一句凿在我脑子里面,其实,我很喜欢听别人叫你天真。
是不是有另外的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我心脏那里痛得纠结,一时气都喘不过来。我一手撑着头一手按着胸,病猫一样蜷缩成一团。
对面闷油瓶伸手来扶住我,过了好久,我才听见他的声音。“吴邪?吴邪?你怎么了?”
他的脸在我面前清晰了模糊,好几遍,我用了甩了甩头,才把那阵不舒服挨过去。我寻思可能是受梦境影响,摆了摆手说我没事。
我问他,刚才还没说完,“镜”到底是什么。
闷油瓶说:“镜是一种上古传衍的秘术,专门用来控制人的灵魂,或者说,是意识。镜术操控者拥有相当强大的进攻意识,能够隔空让□□控者,也就是目标的意识,进行他所希望的活动。更厉害一点,镜者能够把周围的事物都操纵起来,形成一个他所期望的情境。比如今晚我们所遭受的那样。”
我不确定下巴是不是还好好地在我脸上,只觉得完全不可思议。真的有这么可怕的人存在,那这社会不是要乱了套?
我问闷油瓶:你怀疑丹朗队里有镜者?
闷油瓶点点头:“镜术跟所有秘术宗术一样,也有它自身的限制条件。一个是距离不能太远,能力弱一点的镜者只能贴身进行操纵。另外一个,结镜时需要目标本身是在潜意识或无意识状态,比如被催眠或者沉睡。再有一个,结镜者本身的力量需要强于目标,否则有可能被目标反噬。”
可能闷油瓶记得的东西不多,他只是给我讲解了镜术大致的一个概念,但仅仅这些信息,加上刚亲身领教过这种秘术的厉害之处,我就不由有些咋舌。接着想到丹朗或许是故意带这么多人,可以很好地把这个人隐藏起来,就像现在即便闷油瓶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但是一时也很难用排除法把他找出来。
我想到什么,问闷油瓶:小哥你怎么知道镜术这种东西?
闷油瓶垂下头,看着自己双手,说:“张家的人从小会接受很多训练,跟家族有关的都会学,我,应该也学过。但是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每次说起他自己,闷油瓶总是这么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我心里暗骂自己猪头,明知道他的过去不简单,很沉重,怎么就管不住这贱嘴,不对,这贱脑子。
我推了推闷油瓶,冲他挤了及挤眼睛,说:那么我呢?我跟你的家族没有关系,为什么你会跟我在一起?你们家族也学怎么跟男人谈情说爱吗?
闷油瓶无辜地望着我,沉默不语。过了会儿,他淡淡笑了:“你是个意外,吴邪。我曾经接受过的训练让我本能地去避开所有丑恶的东西,却没让我学会怎样避开一切美好。”他顿了顿,十指交错握着我的手,重重地贴在他心口上,仿佛是一种宣誓,“所以吴邪,我不懂怎样避开你。”
情话这种东西非常俗气。但是有时候,它真的会让你觉得即使为这个人付出了一切,也永远没有后悔的余地。
张起灵,你也是我的意外。但是对我来说,遇见你,我如此幸运。
我轻轻扒拉着闷油瓶的手心,问他:那以后呢?等这些事了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闷油瓶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指,慢慢地说:“择一城而终老,携一人以白首。可以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回杭州。”
我几乎感动得眼泪飚射,为了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