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西洋玩意儿聊到中国玩意儿,又从中国逸闻趣事聊到西洋逸闻趣事,最后从西洋医学聊到了中国医学,这下可就停不下来了……
最后,沐文喝了三杯茶,和钟毅聊了两个多小时,才起身告辞。钟毅提出送送他,沐文也不拒绝。
钟毅原是送到大门口的,可一想回去也没意思,不如多送两步。结果,多送两步成了送到卓府。
看看已是午饭时间,沐文就邀钟毅去家里吃饭。但到底没那么熟,钟毅十分坚决地推掉了。沐文想了下,改成一起在外面吃。钟毅当然高兴,和沐文吃饭,总比和冯钊的母亲自在多了。于是,说了句“我请客”,就跟着沐文去了馆子。
那沐文,从小跟着大哥出来吃,都是七个碗八个碟的,后来和冯钊出来,也是一样。钟毅不比他们,哪有那些闲钱!当下一看满桌的菜,就发愁自己的钱够不够……
两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下来又是两个小时。结账的时候,还不等钟毅开口,沐文就对跑堂的说,“记在卓家账上。”
钟毅和沐文两个,一个洒脱,一个散漫,谁也不去纠结一顿饭、两顿饭的事。
吃了饭,沐文又邀钟毅去茶馆喝茶。自然又喝了两个多小时。
看看天色将晚,两人终于拱手告别,却又约了第二天再见。
钟毅、沐文,今天你约我,明天我约你,一约就是一天,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话,怎么说也说不完。不过,两人似乎有默契一般,谁也不提冯钊,仿佛他们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冯钊”的人。
冯钊一直以找工作为借口躲着沐文。他不是不想见沐文,他是怕愧对好友,也怕遇到慧儿。
如果说,出国前见到的十五岁的慧儿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那么,如今的慧儿则已长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婷婷玉立在荷叶之上,不忧亦不惧。
冯钊的心,又一次,顷刻间堕入了情网。
冯钊,以后你可怎么办呢?
冯钊没有办法,他只能继续“逃”。
一周后,冯钊找到了工作,请沐文和钟毅吃饭。但钟毅找了理由,推掉了。所以,那天,只有冯钊和沐文两人。
沐文和冯钊,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彼此的那一刻,都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这让两人有了几分伤感。
沐文还是懒散着,说不说话似乎都无所谓。所以,每次都是冯钊先开口。不料,这次,沐文先开口了,
“冯钊,你有事瞒我。”
“没有!”
“你那么急**什么?你不来找我,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因为你有事瞒着我。”
“那是因为我忙!你也知道,我再赖在那个家不出来,就会被别人说三道四了……”
“冯钊,你喜欢瞿慧吧?你不来找我是怕碰上她,是不是?也许也怕对不起我?”
“你胡说什么呢?是钟毅说的?”
“钟毅?你跟他说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那你怎么知道的?”
“哼,你承认了?听我说,冯钊,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去看红叶。你给我们介绍钟毅,到了瞿慧身前,你一点犹豫也没有,就对钟毅说‘这是沐文的未婚妻瞿慧’,对吧?可我记得,你之前没见过她,怎么能一下就认出来呢?或者,其实你见过了,没跟我说?可你为什么不说?又为什么那么匆忙地去了国外?”
“那,那不是你说的,她有一颗小虎牙?”
“冯钊,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想跟你说,要是你真喜欢瞿慧,为什么不去跟她说?”
“你疯了!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可她还不是我妻子呢!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这‘老式婚姻’迟早会完全结束。另外,冯钊,我觉得你比我更能让慧儿幸福,因为你比我更喜欢她。”
“不可能,沐文!现在谁不知道瞿慧是你卓家没过门的媳妇?谁不知道你我是至交好友?我现在去跟瞿慧说,我喜欢她,让她和我结婚。那我成什么人了?”
“那如果我先退婚呢?你知道,我也不是一定要结婚。”
“喂,卓沐文,你到现在了还说这些?!听着,你必须娶瞿慧!她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可我对她不一定是那种喜欢。”
“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娶瞿慧!”
沐文不说话了,他又是盯着冯钊看了几秒,然后说,
“但愿没有人后悔。”
钟毅搬到了卓府,因为卓家的子弟也像沐文那样想知道知道西医是怎么回事?大哥浩文就把钟毅请了过来。
钟毅也乐得搬离冯家,毕竟住得太久说不过去。从此,钟毅白天和沐文互教互学,一个学中医、书法、古诗,一个学西医、英语、西洋诗。晚上。钟毅向卓家子弟讲授西医的基础知识。而在那些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有窃窃私语和轻声浅笑从沐文的房间传出,让人错以为是当年的冯钊与沐文。
大约十天后,钟毅找到了医生的工作。又过了两天,房子也租好了。钟毅要离开卓家了。
在卓家的最后一晚,夜半时分,钟毅突然就拉起床上的沐文,走到书桌前,
“我们来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