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愣了愣,说道:“无事启奏父皇。”
萧炎母妃深得皇帝喜爱,却红颜薄命,母亲不在,萧炎在宫外又有自己的宅邸,这进宫的需要与契机自然也少了许多。
刘慕辰笑道:“皇上虽日理万机,却也盼享天伦之乐,王爷不如去请个安。”
萧炎看了看刘慕辰,视线接触到他灵动的眸子,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时近正午,刘慕辰靠在院子的石桌边把玩一支玉箫,听闻那是从前曦源公子最擅长的乐器,然而落在他手里,那箫却跟条树枝无甚两样。
“公子,该用午膳了。”一小厮朝刘慕辰躬身道。
刘慕辰抬眼看了看他,正是早晨泼水那小厮,他一身粗衣,眉目却生得清秀。
“白天那事儿演得挺像。”在原著里刘雅没有刻意提到过这小厮,不过在刘慕辰看来,这小厮倒有些特别。
那小厮笑道:“东宫那些人,平时都鼻子长在眼睛上,王爷不拘小节随着他们,咱们底下的早就看不过去了,公子那法子好,真解气。”
刘慕辰笑着颔首,萧炎确实没什么王爷架子,从他肯屈尊为自己这个伶人包扎伤口就可以看出,难怪底下人心里都向着他……
刘慕辰对那小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道:“小的孙青。”
刘慕辰点点头,适时,进宫一上午的萧炎从院外走来,孙青朝他行过礼,又对刘慕辰打了招呼,便自觉退下了。
刘慕辰看了看萧炎的额头,笑道:“王爷的纱布呢?”
萧炎笑道:“父皇召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来瞧,伤口大好,自然不需要那些东西了。”
早晨还一个大肿块淌血呢,肯定是皇帝赐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萧炎想了想,又道:“王爷可挨罚了?”
萧炎沉默地看着刘慕辰,半响,他朗声笑了出来:“被罚了半年俸禄。”
刘慕辰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又道:“那肥太监呢?”
萧炎被刘慕辰那句“肥太监”给逗乐了,他笑意盈盈地坐到刘慕辰身边,悠悠道:“被父皇杖杀了。”
刘慕辰笑道:“打伤亲王,还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没被凌迟都是轻的了。”
萧炎指节敲着桌子,挑眉道:“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让我放了他?”
刘慕辰露出个得意的笑容:“这事儿,比起王爷暗暗罚了他,还是告到皇上那儿才更有震慑力。”
刘慕辰顿了顿,又道:“太子怎么样了?”
萧炎看了看刘慕辰,说道:“纵容手下,为个伶人与手足兄弟大动**戈,实损皇家风范,储君之仪,被父皇勒令在东宫禁足了。”
刘慕辰暗叹一声,只道这皇帝老子果然偏心,同样是抢伶人,轩宁王不过是被罚了半年俸禄,太子却遭到禁足的命运……说得好听,是对太子要求严苛,实则……
萧炎忽然道:“父皇把你赏给我了。”
实则,就是偏心呐。
萧炎见刘慕辰沉默不语,忍不住打趣道:“你又在琢磨什么?”
刘慕胡扯道:“在想以后能跟着王爷,实在喜不自胜。”
萧炎扬了扬唇角,看着刘慕辰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起来:“你连我父皇的性子都摸得一清二楚,还一并算计了进去……本王都有些怕你了。”
刘慕辰愣了愣,他一味想着利用皇帝爱子心切,以及不喜太子这两点布局,却忘了寻常伶人又怎会明白帝王心思……
萧炎看着刘慕辰,良久,他摇头笑道:“罢了,反正本王也从未将你当作过伶人,只盼你这支暗箭,别毒到本王身上才好。”
刘慕辰松了口气,看来这萧炎对自己的兴趣最终还是多过了猜忌,不过……
所谓伴君如伴虎,萧炎虽然是只雏虎,且有一定的胸襟与气魄,但人算不如天算,若他哪一天后悔了,那到时候自己的命运……
刘慕辰看了看萧炎腰间挂着的玉佩,他记得刘雅在书里写过,那是萧炎十七岁获封亲王时皇帝亲自命人打造的……
蔷薇作纹,中有“炎”字笔走龙蛇,那玉佩通体透白,听说其珍贵程度,远在和璞之上……
刘慕辰沉默片刻,对萧炎道:“王爷可有匕首?”
萧炎看着刘慕辰认真的神情,只以为他又要做些非凡之事:“来人,拿把匕首来!”
孙青一直守在不远处等着刘慕辰去用午膳,听到萧炎的吩咐,急忙递了把匕首来。
刘慕辰接过匕首,又道:“可否借王爷玉佩一用?”
萧炎看了看刘慕辰,伸手解了玉佩递给刘慕辰。
刘慕辰左手扣着玉佩的边缘,右手提着匕首抬起……
“公子!” 孙青大呼一声,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萧炎迅速抓住刘慕辰拿着匕首的那只手,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刘慕辰吃痛地抿了抿唇,他让开萧炎的手,继续用匕首去划自己的左手肘……
鲜血汩汩流出,刘慕辰照着那块玉佩上的纹饰在自己手肘上刻下一朵歪歪扭扭的蔷薇……
皮肉翻裂,刘慕辰的嘴唇渐渐苍白起来,他卯足了劲儿,又在那朵蔷薇旁边划下一个“炎”字。
匕首猝不及防地掉在地上,刘慕辰看了看萧炎惊愣的神情,轻喘道:“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眼前渐渐发黑,刘慕辰暗骂这曦源的身子骨可真是够弱的,也罢,表忠心总是要受受罪的,自己没拿头撞柱子已是输了那些忠臣烈将一大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