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虽然不是文人,听他这话语,也是忍俊不禁。
这群人交谈时,秦仲平只是小口喝酒,微笑倾听而已,并不参与。大概因为他妹妹才定聘,怕被这群人询问几时成亲吧。
吴伯靖是落座后,才发现李果也在,他看了李果一眼,又若无其事和人交谈。看得出他和这群文人相处得很好,是个平易近人的人。李果委屈想着,何以他见着我,便要铰要关,分明没有天理嘛。
吴伯靖抵达不久,赵启谟随后到来,启谟身边身随数位仆从不说,老赵和赵夫人也前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行囊沉沉,四五匹马。
秦仲平这位亲家,连忙起身迎上去,跟老赵夫妇问候行礼。
“时候不早,怕是得立即动身,没法和众位友人饮酒相聚。”
赵启谟对迎上前的众人行礼,致歉。
午后的城郊,阳光为厚厚云层遮掩,看着像似要下雨。四周草木葱翠,前方道路弯弯,山林遮掩,不知通往何处。
“来,把这杯酒饮下,莫愁前路无知己。”
吴伯靖递来一杯酒,赵启谟执起,巡视众人,颔首点头。他记下今日前来送行的友人,这些都是他的挚友知交。他目光在李果身上停留片刻,没有迟疑地移开,脸上笑意不改。
仰头将一爵美酒饮下,赵启谟搁下酒爵,吴伯靖的膀子立即勒上来。吴伯靖拍着赵启谟的肩说:“保重。”吴伯靖放开,秦仲平上来揽了一下肩头,真挚说:“保重。”随后四五人上前道别,最后才是李果。李果没有揽抱,他站直行礼,说的,也不过是两字:保重。赵启谟点点头,轻轻说:“他朝有相见时。”
赵启谟拜别父母,起身跨上马,毅然、豪迈,他在马上拱手说:“诸君请留步。”
白马上的年轻男子乌纱锦袍,官靴锃亮,自有一份官人气派,他策马而行,侧身回头作揖,他英俊的脸庞冁然一笑,璀璨如熙和。
李果痴痴看着,目不转睛,他目送赵启谟的身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道路上。
身边的人欣喜交谈着,这群赵启谟的友人并不为别离感到忧伤,因为赵启谟这是去赴任,是桩喜事。登科出仕,平步青云,多少士子的梦想。
李果听不懂他们关于各种官职,上州中州之类的谈论,他觉得无所适从,觉得自己也该走了。
老赵和赵夫人在仆人拥簇下离去,书生们回酒肆,显然还将继续他们的聚会。很快李果发现自己身边,只站着一个人,竟是吴伯靖。
“前面那座山寺,你去过吗?”
吴伯靖手中多了把马鞭,他挥动马鞭,指着云雾笼罩之处的一座山丘。
“那是擎山寺,听闻秋时枫叶很美。”
李果知道这个地方,赵启谟和他说过。其实赵启谟不只说过枫叶,还讲述了他童年见过的一个场景。
城东的一位世家子与一位上京赶考的南地书生相恋,两人走投无路,最终一起服毒,死于擎山寺的枫林,据说那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此条山道,能上去吗?”
李果看着脚下的山路,他突然想去看看,那两人魂归之所。他很欣慰,自己和赵启谟绝不会走上这一步,因为赵启谟够强大,而自己也要逐渐强大起来。
“能是能,可这阴惨惨的天,远远看看就好。”
吴伯靖摆了摆手,转身回酒肆。
他也是一时多嘴,不过显然启谟这情人是知道此山发生过的事情。
前路险恶,你们二人多勉力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赵启谟:中场休息,不必想我
第99章 我朝中有人他知道吗
数十万人的京城, 少了一个赵启谟, 像是从李果心里挖去一角,空空荡荡。混混沌沌渡过两日, 李果才回过神来。
这些时日, 因着京城成亲的人多, 带动李周珠铺的生意,收入还算不错, 开珠铺多时, 周政敏那边第一次分到笔大钱。
有钱挣,周政敏更为积极, 人时常在外头奔波, 鲜少能出现在珠铺。
这日, 珠铺里只有李掌柜、李果。一位老书生朝珠铺走来,看他穿着有点寒碜,眯着眼,视力也不行, 踩着石阶, 要进入珠铺。李果起身过去搀扶, 问他可是要买珠。老书生喏喏说:“要做根珠钗。”李掌柜拿出三支珠钗给老书生看,老书生把珠钗拿远又拿近,似乎怎么也看不清晰。老书生歉意道:“老朽有眼疾。”
这可就没办法了,他恐怕是个半瞎子,怎么选珠钗呢。
“若不,我帮你挑根时下流行的钗子?”
李掌柜殷切询问。
“不用, 我有张图样。”
老书生这才像似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张对折的纸递给李掌柜。
“我看看。”
李果接过,将纸张打开,纸中绘制着一根珠钗,不似时下流行的那般繁复,样式十分新颖。珠钗看着不错,绘画者画得十分用心,还特意涂上颜色。
“老人家,这图样从何而来?”
“实不相瞒,出自小女之手,她平日喜欢丹青,这次怕我眼瞎,买不到称心的钗子,由此画了一图给我。小员外,你看看这钗子能做吗?”
“可以制作。”
从图样看,不需要多高的工艺。
“得亏你们珠铺不嫌弃,小员外也是极好一个人。我先前去周家珠铺,险些把我赶出来。”
老书生一身长袍洗得发白,全身上下就看不见一样值钱的东西,也难怪被周家珠铺的伙计嫌弃。
“承蒙关照。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