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奇怪得很。
长安这话虽很莽撞无礼,但确确实实将众人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唐潆挑了挑眉,大为不解:“姑母说……什么风言风语?我怎不知。”她说着,抿唇饮了口酒,沾了酒液的朱红薄唇剔透莹润,衬得她面如白玉。
长安脸色微变,朝野传得人尽皆知,皇帝岂会不知,分明装傻。但倘若她说出来,便意味着她早听闻这些于皇帝皇室名誉折损的话,却不加**涉,任由其大肆传开。但倘若她不说,那适才她胡言乱语可是欺君?
唐潆见长安吃瘪,心中暗暗发笑,轻咳了一声,才出言解围:“听闻姑母荆州的别业改造好了?请的是哪位高人堪舆,如今身在何处?”
这话峰转得略微生硬,但能化解当下的尴尬,长安乐得接下话茬,便一一道来。末了,还问道:“这类高人居无定所,餐风饮露,袁毕亦是如此。不知陛下寻他作甚?”
“哦——”唐潆状似无意地抬眸扫视四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才缓缓道,“民间传他精通周易八卦,我想看看是否名副其实。”
长安骄矜一笑,尤其朝江夏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自然非虚。陛下既想亲见,我又称得上他的伯乐,命他入京不是难事。”
“如此甚好。”
唐潆与她行了一盏酒,眸中笑意愈深。
片刻后,唐潆起身离席,虽命宫人侍宴,但王公宗亲依然陆陆续续地散席回家。明日府衙开印,连日积攒的公务甚多,可有得忙,今夜哪能尽欢。
深夜已至,风雪未消。
胭脂出自山野,本十分伶俐勤快,进宫后却被娇惯成了好逸恶劳的性子。眼下,它正团成毛绒绒的一团窝在铺了厚实地衣的地上,阖眸酣眠,两只耳朵时不时地抖动一番,像是梦里受了惊吓,时而又嘤咛;
太后便会伸手,揉揉它雪白顺滑的后颈,力度十分温柔。
忽闻脚铃声,她唇畔浮现微笑,给胭脂顺毛的动作不变。下一瞬,手腕却被人握住了,掌心紧贴着那人光滑细腻的肌肤,又听耳畔有人撒娇:“我冷——阿娘摸这儿——”
唐潆的脸略有些冰冷。殿中温暖,太后待久了,又有手炉,温暖的掌心贴着她冰冷的肌肤,心中疼惜愈强烈几分,又嗅得她身上酒味颇浓,便一面命忍冬沏壶醒酒茶来,一面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为所欲为”。
宫人侍立在旁,唐潆不敢如何肆意,只亲昵地闹过一阵,便端端正正地坐好,喝了茶,便说起家宴席间的事情。
太后听罢,对长安这跋扈性子显然习以为常,只是笑笑,又问她江夏的女儿长得如何了,虽说孩子年幼,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多少有些道理。
太后问什么,唐潆便答什么,两人都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唐潆说起长安的事无非是旁敲侧击,想知道太后是如何想法,毕竟她永不婚嫁,又能拿什么去堵住朝野的悠悠之口?这还是其次,首要的,她和太后莫非永远都要隐匿在幽深的宫殿中,见不得光么?
阿娘不答,非她听不出弦外之音,只怕是不想作答。
这般消极的回应,唐潆心中多少有些不好受,但她并未发作。仍如平常一般,牵着太后的手站起身来,要往寝殿走:“阿娘,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太后依她之言。
两人同行,步入寝殿后,又由宫娥服侍太后洗漱,方褪下外衣鞋袜,上榻就寝。
寝殿中只留下司寝的宫娥,烛火亦剩下角落两盏孤灯。
唐潆要离开时,太后却出声挽留:“小七,你上来躺下。”
“……啊?”唐潆很是诧异,“阿娘,我……躺下?”
眼前伊人,鸦羽云鬓,衣衫单薄,脂粉余香。烛火又明明弱弱,将她二人一个慵懒欹枕一个手足无措的影子映到床幔上,如何看如何旖旎。
太后背靠迎枕,垂眸敛眉,鬓边青丝纷纷垂下,面容愈显得精致小巧。她淡笑道:“嗯,到我身旁。”大抵是光线晦暗的缘故,仿佛看见她耳垂勾了些淡粉。
她又补充道:“我们躺着……说会儿话。”她这般心性果决手段凌厉的人,说话竟吞吞吐吐起来。
“好。”唐潆答应着,两三下便将衣服褪下,靴袜脱了,眨眼间便到了太后枕边。她躺在那儿,两只手紧紧抓着被褥,眼睛亦只敢盯着床幔,好像生怕抑制不了某些冲动似的。只觉挨着太后的半边身子血液已然不通,僵硬得很,而且面颊通红,口**舌燥,后知后觉地更有些吃惊于自己的“主动”与迅速。
仿佛她迫不及待地想被她吃**抹净,且这一天,她已经等待很久了。
但是,她分明打小就跟她睡在一起啊!
期待些什么,紧张些什么,不好意思些什么!
这是她娘啊,早在儿时,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她看光了好么?再说……再说阿娘如今看不见啊!
唐潆一面暗骂自己没出息,一面又激励自己再往阿娘那侧靠近一些,就在这样的挣扎中,最终都没做出决定来。
却是太后十分缓慢,缓慢到幅度很小,小到床榻上都没传出动静。既而她便靠了过来,与唐潆头挨着头,却不说话,亦看不出她是否紧张是否期待是否羞涩,面上仍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便是这般寂静又温馨的氛围中,两人在被褥中手拉着手,不时说几句话,果真正正经经躺了一夜到天明。
唐潆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在迷迷糊糊将入睡的时候,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