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看似来得没有由头,仔细听听,便能品出深意。先帝新丧,皇帝为人女,谨遵父意是孝道,朝臣事君,奉行遗诏,是朝纲。代王之藩肃州是先帝遗意,肃州虽非鱼米之乡,亦算得山灵水秀了,先帝不喜代王,仍无意苛待他,朝臣岂能违背朝纲逼迫于他?
皇帝虽出言暗示,朝臣仍自观望未央宫的动静。不久,太后亲遣了两名医官与稳婆,去代王府上照料代王妃,无需言语,太后之意已是十分明了。
纵然有少数不识相的朝臣拟好了驳回代王的奏疏,见此,哪还敢上疏?
因少主无权,故而敢欺负她,她说什么亦是当作耳旁风听听就过去了,可大权在握的那位护犊子似的宠着皇帝,打那什么还得看主人不是?
经此一事,朝臣洞若观火,太后与皇帝是母女同心,不分你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太后,但是殿下还很年轻,22岁,嗯。三国以后皇太后、皇后也称“殿下”,所以还是称殿下,别称娘娘,感觉像宫斗,好出戏……
很快就长大了,泥萌别急,其实长大了也没什么好的,又不能乱吃豆腐了
暑期余额不足,泥萌好好珍惜能日更的这阵吧/(tot)/~~
☆、第32章 登基
新帝登基大典,一般设在先帝晏驾后的一个月,需钦天监观测天象以定黄道吉日,礼部与鸿胪寺协同筹办大典。
唐潆年幼,日后及笄亲政又有亲政大典,故而此次的登基大典并不隆重,只照例颁布了登极诏,文武百官向新帝行三跪九叩大礼,以谢皇恩。
而先帝庙号也已定下,穆宗。
典礼从卯时起,持续到午时,虽是晨间,烈日当空的时节仍是难熬,结束后便有数位老迈的朝臣中了暑热。
太后厚恤,派医官至诸公府上察看病情并诊治,又以皇帝名义遣有司携礼慰问,朝臣无不感恩戴德,此番亦是礼贤下士笼络人心的举手之劳。
即便稚龄,当皇帝的人岂能永远赖在母亲身旁?大典筹办期间,太后便在禁宫中划了一处宫殿与皇帝。禁宫布局,皆循周礼,奉天殿、华盖殿与谨身殿位于中轴线上,向来为皇帝朝会斋居之所,太后划的这处宫殿却是三大殿之外的宣室殿。
升任礼部尚书的明彦之欲劝谏,因摸不清太后所思所想,便向萧慎道:“宣室殿规格布局小了些,且不合礼。”
萧慎笑而不语,今日大典,朝臣以朝服易常服,一品大员头戴七梁冠,玄裳大绶,衬得人精神奕奕意气风发。他走着,抬头望了眼远处如洗碧空下的巍峨殿宇,指着明彦之笑道:“你啊你啊,立业了却未成家,是以不知——陛下早慧成熟,可到底是个孩子,哪家七岁的小女孩离得了母亲?”
明彦之闻言,脚步一顿,回溯记忆,印象中,宣室殿与未央宫只隔了一条长街一道宫墙,是前朝与后廷离得最近的一处殿宇了。
贵人多忘事,他这么一回溯记忆,很快便想起,太后初有此意时,是命御前总管徐德海领着宫人将华盖殿修缮拾掇,不日后,才改划了宣室殿。
明彦之连连摇头,赧然笑道:“某寡闻,尤其皇室,不曾听过有如此宠惯孩子的。”
定然是皇帝死皮赖脸地缠着太后,不愿入住离未央宫较远的华盖殿,太后才让了步。对外只宣称是自己的意思,使诸人以为太后不舍皇帝,其实是皇帝不舍太后,故而保全了皇帝的小小颜面。
既然是权宜之计,将来,总会循礼奉三大殿为朝会斋居之所的,明彦之便打消了劝谏的念头。
阆风苑之变已过去月余,如今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那日,只怕有零星半点的变量,这江山便会易主,朝臣亦随之更迭。
有功劳的皆已封赏,无功无过的也静观局势以便重新择选党派阵营,有过失的——
颜逊尚可以鲁莽昏聩为借口逃脱主责,又有数位大员上疏求情,仅由公爵位降为侯爵位,苏算是太常寺卿,堂堂朝臣却被亲卫队将领截杀,无论如何这谋杀朝廷命官的大罪,亲卫军统领刘铎都百口莫辩。
他已被革职,收押待斩,其妻颜祯是定州卫指挥使颜宗任的女儿,都察院副都御史颜邕的妹妹,幼帝即位,一需将领安稳,二需舆论支持,总不会拿此二者开刀的。颜祯与一双儿女便不曾连坐治罪。
故而,颜氏一系总共只折了刘铎一人,同时,却也失去了对禁军的掌控力——刘铎被革去亲卫军统领之职,清河大长公主的驸马高湜被提拔上去,而鸾仪卫为薄玉所掌,与颜氏更无丝毫瓜葛。这般,凉州卫与定州卫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逼宫造反实在难上加难。
非但如此,小到各州各地县级衙署,大到燕京六部三司,颜氏安**的人手皆有不同程度的折损。追溯弹劾报复的起源,便是萧慎一系。
先帝一朝,纵容颜氏,又提拔萧党与之抗衡。如今,即便他驾鹤西归,党派之争不曾停歇,反倒愈演愈烈,不同的是,颜氏萎靡不振,萧党如日中天。
见微知著,诸人纷纷以为太后为巩固皇权而大义灭亲,欲将颜氏连根拔起,若如此,萧慎定然权倾朝野,是以接二连三地向萧党示好,休沐日时携礼问候,各府车驾更将萧府门前堵得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一道赐婚的诏令下来,将这伙忙前忙后投奔阵营的人给弄懵逼了——
颜邕的嫡次子将与长安大长公主的爱女互结连理。
先帝的姐妹,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