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不碍的,便叫怀儿就是。”
“怀儿,”秦奕君笑道:“我是担心你离开这么久了,宫中……朝政没事吗?”
“我已经交待好了,且每日皇叔都与我飞鹰传书,暂时不碍的。”其实周永怀离开京城已有一月,又在云季山庄逗留了这么久,还是见不到季景江的面,对此,周永怀也十分犹疑,究竟要不要回宫一趟再另作打算。
“也是景江太过决绝了,不过依我看来,景江或许只是一时还在气头上,也或许是边洲出了事才会耽误这么久……怀儿,不若你暂且回宫去,朝政之事乃是大事,让外人知道你在此逗留,长此以往,对你的名声与威望都不好。”
其实秦奕君此言,一是为了让周永怀尽早回朝,二是也只有周永怀离开了,季景江才会肯回庄,秦奕君不想让他们再这样陷入僵持,只能先让周永怀离开再从长计议。
“姑母莫不是刻意将我支开?”周永怀自然明白秦奕君的心思,只是他不甘心就此离开。
“怀儿,你是聪明人,我便不瞒你了。想必你也已知道景江迟迟不肯回,必不是因为边洲有事逗留,你们二人继续如此较劲下去。我只怕会耽误大事,不若你且先回去看看,稍后如何,我也会留心安排。”知道瞒不住了,秦奕君叹了口气,干脆说出了真话。
周永怀沉吟片刻,觉得口干舌燥,于是端起茶杯抿了一下。
“有劳姑母费心了,那我便先回宫,姑母也可尽早写信,让景江速速回来,切莫再因为我平白受苦了。”周永怀站起身来,向秦奕君行了一个大礼,不待秦奕君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唉……可怜的孩子……”
周永怀听到秦奕君的叹息,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再晚一点转身离开,滑落的眼泪就会被看到,他快步离开,一直走到季景江的房门前才停下,想要推开房门的手久久地停留在空中。
一声轻叹,周永怀收回双手在脸上没有目的地胡乱擦拭。
愣了很久,才推开房门,周永怀缓缓走进去,斯条慢理地收拾着包裹,却几次拿错东西。
周永怀深吸一口气,用手包住脸用力搓揉几下,然后拼命甩甩头。
“振作点,重新来吧。”
收拾好包裹,周永怀突发奇想跑到了房顶上躺下。
他还记得,小时候季景江就爱跑到屋顶上,那时候季景江常与李飞霜还有清夜在屋顶上打闹。
“景江哥哥,景江哥哥我也想上去玩,你抱我去好不好?”小小的周永怀拼命地仰着头期望季景江能下来将他抱到屋顶上。
“那可不行,小怀儿,你这么小还不能上屋顶呢!”李飞霜从一边屋顶跃到了对面去,周永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潇洒的动作,羡慕地不得了。
“我要嘛我要嘛!景江哥哥,抱!”周永怀转过身来继续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季景江。
“师姐说得对,你还小,等你到七岁了,我便让你上来玩。”季景江跳下来,落在周永怀身边,他蹲在周永怀面前用衣袖给他擦汗,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那便说好了!等我满了七岁,哥哥就要带我到上面去玩!”周永怀圆圆的眼睛中明亮得不得了,下一瞬就笑成了弯月牙。
那时的季景江,也笑着揉了揉他被汗打s-hi的柔软的头发。
“嗯,说好了!”
那时的欢声笑语,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周永怀笑着闭上了眼,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周永怀伸手抹了抹脸上,竟是一片s-hi润,梦中嬉戏打闹的孩子们,睁眼时都已物是人非,曾经许下的七岁之约也因周永怀被提前接回宫而没有实现。
现在的周永怀早就能自己跳到屋顶上,但是当年许下约定之人,如今却避而不见,一想到这,周永怀的眼泪更像断了的弦似的,停都停不住,周永怀情绪激动一时没有保持住平衡,不小心跌下了屋顶。
好在地上有厚厚的一丛草,周永怀摔在上面并没有摔伤,缓了一会儿,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此处有一处院落,是这几日从未来过的院落。
周永怀踱步到该院落的正门,发现这是一处无名院落。
推开老旧的门走进去,周永怀觉得此处似曾相识,却又似乎很是陌生,若不是院中那口特意加高的枯井,周永怀差一些就想不起来了。
看样子此处是自己最开始应该要住的院落,曾经是有名字的,就叫做“揽月苑”。
周永怀对此处并没有什么亲切感,毕竟小时候他认定是有这处小院,姑丈姑母才不让他与季景江住在一起,后来得偿所愿与季景江住到了一起,这处小院的记忆自然就被周永怀抛诸脑后了。
反正闲来无事,周永怀干脆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与外面的陈旧比起来,里屋竟然收拾的一丝不苟,像是按时有人打扫的样子。
不过,桌上茶壶中无茶,床上也无被枕,全然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周永怀东张西望的,终于发现了点什么。
走到书桌前,笔墨纸砚样样齐全,一块墨玉纸镇压住了一摞厚厚的宣纸,便面的那张是没有写字的白纸,但是看得出来下面的纸上都写得满满当当的。看着摆在一旁的书,周永怀想着大概是季景江拿来抄写的,所以打算转身离开。
门外刮起一阵大风,掀开了几张纸,周永怀的余光瞥见了什么。
拿开纸镇,周永怀颤抖着双手将最上面的白纸拿开,触目而入的,是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