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炎吓了一跳,眯着眼看过来,看了半天才知道身后那个躲在阴影里面目模糊不清的人,稍松口气,复又更高地提了起来,疑神疑鬼地想:“他看见了?他都知道了吗?”
他提起鲤鱼乡123走过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觉得周围三丈以内有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就没敢走近,留了大概两米距离,想了想,决定不管他看没看见,先不分青红皂白地道个歉:“对不起,你先……消消气。”
邵一乾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坦白得他连气都不好意思生。他的心尖上蓦地涌上一股酸麻的感觉,浅浅的,不太舒服。
他抬起手,面沉似水,淡淡道:“你先过来。”
言炎“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被人伸长胳膊一把拉进了怀里。
“瞎鸡/巴道什么歉?讹了我同事多少钱?”
“我就问你,瞒着我,是信不过我的意思罢?”
第42章 三年共识
十一月中旬初冬的天气,邵一乾上半身套了件棉服,是物流公司里配发的工作服,面料质地十分硬,分为黑红两色,外型类似于冲锋衣。
眼下这件冲锋衣的拉链被它的主人拉到了顶,遮住了脖子。
粗制面料和拉链把言炎的脸磨得有些疼,近在耳边的心跳不慌不忙,血液从心室喷薄而出的声音几乎都清晰可闻。
他被邵一乾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打乱了手脚,装了上千首唐诗的脑子登时是水漫金山,凡大水过处,均是一片苍茫。
细密不可查的委屈如同星火,见缝**针般的从心底滋生出来,言炎贴在邵一乾单薄的胸膛上,开始想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上课、考试、比赛、领奖。
……和奖金。
口语演讲比赛、数学竞赛、古诗词背诵比赛。
那些看起来像孔雀屏,实际上却是野猪**一样的破比赛,他没一个喜欢的,可是比赛特等奖的奖励对他来说却是极大的诱惑,他对钱的渴望几乎可谓如狼似虎。
他如果问邵一乾要,相信他也一定会给,可是……
邵一乾已经有好几天早上爬不起来床了。
他太忙了,忙得就像一阵风。这股风没有方向,无声无息地起自破筒子楼的楼顶,初时是拂面微风,一离开家门,便硬是敲碎自己的骨头、割开自己的筋骨皮,把自己装点成一股强劲的罡风,在天地间拼命呼啸奔跑,待到晚间,又重新回归成为一阵不惊微尘的弱风,渐趋湮灭。